赤井秀一的生日
写在前面：秀朱向 (请对家自行避雷)
没有谁是一生下来就要与枪弹为伍……
我逃离人世间，只是为了能有片刻，我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个体……
在赤井秀一的生日这一天，他将怎样解开心结，和她一起共赴未来呢？
甜文向，放心入。
正文：
这个时候的东京，向来不是温暖的。一年的时间走向尽头，岁末的寒冷也伴着窸窣落下的树叶缓缓而至。路边是伟岸的，沧桑干枯的梧桐树。
初冬的寒风，猎猎撕扯着行人的衣衫，犹如扬起的风帆。走在路上的金发女人，下意识将呢绒大衣裹紧，加快步伐。不知是不是没有太阳的缘故，今天似乎格外冷。
一进办公室，就看见詹姆斯站在人群之中，表情不太好地低语着。走过去，她立刻感到目光的集中，所有人的，全部，都落在她身上。
“怎么了？”她问。
“赤井在你那吗？”
Boss上来的一句话问得她一愣。是啊，他们两个的关系，也都是大家默认的了。她略显尴尬地笑笑，说：“昨天我们确实在一起，吃了晚饭后，在一起待了一阵子，看天色晚了就让他回去了。”
“他今天没来上班，也没请假。”
“是不是出外勤去，忘了报告了，我给他打个电话吧。”说着，从包里掏出手机。
“呃……其实，我已经打过了，他关机了。”一旁的卡梅隆接腔道。
“关机？搞什么啊他！”她这下真的有点恼。“好端端玩什么失踪，不知道月末要案情汇总吗。他跑了大家不就增加工作量了……”她嘟哝着。
“朱蒂桑，你忘了，已经不是月末了…周末过去，已经进12月了，今天都2号了。”同事好心地提醒她。
12月……2日……？
她忽然意识到什么，径直走向Boss身边。“詹姆斯，不要找了。今天，好像是他的生日……”
“是这样啊。”老人抬起头，镜片有些反光。“他还是那么任性啊……喜欢在生日的时候自己躲起来。”
“我们这些人里，也只有赤井先生没庆祝过生日。”卡梅隆道。
老人望望窗外已经飘起雪花的天。
“这么大的雪，他会去哪儿啊……朱蒂君，你去找找他吧。”
“我？现在吗？”
“对。”
“那，那工作呢？这么多文件，都留给大家也太……”
“没关系的，你们两人的那份，我给大家分一分。你去他家里看看，毕竟你我一样，都不希望，他再有什么事了。你应该，比我更担心他吧？”
她望着神情凝重的boss，沉默地点点头。
从假死一事后，他们心里确有了阴影，也时常后怕。赤井秀一作为FBI的精英搜查官，是当前最不可或缺的人才，这样的王牌，不能再失去。更何况，对于她来说，他从不只是同事而已。
“好，我这就去。”她应着，头也不回地匆匆向车库奔去。
才半个小时的车程，就抵达工藤宅。她去按了门铃，没有人应。博士和小哀正从路边经过。
“朱蒂老师？怎么了吗？”
“啊…没，没什么。”
“要找柯南君的话，他上学去了哦。”茶发的小女孩面无表情的说道。
“啊不，暂时不想找cool kid～”她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。
“不会吧，难道你是来找冲矢先生？”
“啊，对……听说他有些精密仪器，我的工作可能会需要……”
“冲矢先生好像从早就出去了，一直没回来。如果需要，我那里或许也有一些。”一旁的博士好心地同她说道。
“哦，这样啊。没关系，我倒也，不急……啊，我还有别的事，先走了。哀酱，加油哦！”她留下一个wink，开车离去。
看着她离去的烟尘，灰原哀喃喃道：“朱蒂老师还真是奇怪啊，明明开车特意跑过来，怎么又说不急呢。”
“也许，她还有别的原因吧。”博士应着，手上却传了简讯……
她一番搜寻无果，又返回FBI大楼。
“Boss，我没找到他……但是听邻居说，他一早就开车出去了。”
“可能是有什么不方便和我们讲的原因。既然这样，我们还是不要强求，先等等看吧。”
“嗯……”
时间在工作中一分一秒流逝，她余光瞥见他的空位，心里隐隐担忧着，好不容易才挨到下班。
无精打采的她，走在回家的路上。12月东京是不常下雪的，今年竟也意外的银装素裹。路灯在她走过的一瞬间亮起，果然，天已经黑下来了。冬天的白昼总是格外短暂，这也是她不喜欢冬天的缘由。
她一身疲惫地走到家门口，转动钥匙开门，里面是漆黑一片的房间。她关了门，摸索着向里走去，打算去开内室的灯。
忽然，有人从背后扑过来抱住她，她吓得尖叫一声。
“是我。”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，同时也抓住她想要使用武力的手。
她闻到烟草和尼古丁混杂在一起的味道，略带沉重的气息落在她的肩颈。她偏过头去，在黑暗中看到模糊不清的，墨绿的眸子和棱角分明的脸。
“你吓死我了！”她忿忿地用肘将他怼到一边。“你为什么会在我家啊！”说着，走到墙边，按下电灯的开关。茶几上一些杂乱摆放的酒瓶映入眼帘。
“不可以吗。”他丝毫不慌的看着她。她明显看到他脸上有些红晕泛起。
“真后悔给你我家备用钥匙！”她扶他到沙发处坐下。“你喝多少啊？”
“不多，三瓶而已……”他显然舌头都大了。
“三瓶还不多？你这个人真是奇怪！翘班就是为了躲在我家喝酒？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！你故意的吧？”
“没……我没醉……”他笑着说道，下一秒便靠在她身上。
他抱着他，脸埋在她的颈窝处，呼吸一口比一口重，里面是酒精的味道。他的脸很烫，就这样依偎着她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。他的鼻尖轻嗅，在她耳边轻声嘟哝道：“你好香……”
她不自觉的脸红了。
“还说没醉，都说胡话了……我扶你去睡觉，别折腾了。”
“我没醉……我真的没醉。”他强撑着精神看着她，绿色的眼眸中满是红血丝。她不免有些心疼。
她扶他到床上躺好，给他盖好被子，他几乎是一秒就睡过去了。她坐在床边，看着他的脸。
初相见的时候他才23岁，年轻有为，一头黑色的长发，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。她还觉得，这个男人脾气好大。可是后来见识过他眼里的温柔，再不会觉得他冷心冷情，只有心疼，心疼他的际遇和沉重过去留给他的伤口。十年过去了，岁月不仅在他脸上刻下痕迹，也同样在他的身上留下专属于FBI搜查官的纪念。他的肚皮上几处枪弹的伤疤，却都还不算骇人，只是左边胸口下三寸的刀伤，她每每看见还都会觉得胆战心惊。时间在他的躯体上雕刻的每一笔，仿佛都在诉说一个故事，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。
他睡的并不安稳，她看看他的眼球似乎在转动，是在做梦吗。忽然之间，他猛地坐起，睁开眼睛，脑门上是细密的冷汗。
“怎么了，秀…是做噩梦了吗？”
“不是我杀了他……”他意识恍惚的喃喃道。
“你在说什么啊？”
他喘着气，平静了好一会儿，才瘫靠在床头眼里是止不住的疲惫和哀伤。
“我来这个世界，真是个错误……”他凄凉地笑。
“你怎么了……”
他抹一抹额头的汗水，认真地看着她，此时他的酒仿佛也醒了许多。
“朱蒂，你知道，波本为什么那么恨我吗。”
“你之前说，是因为一个误会？”
他痛苦的闭上眼睛，许久才睁开，将往事娓娓道出。
“在组织的时候，我有一个同伴，代号叫作苏格兰。他待人很温和，甚至真纯来找我的时候，他也会陪她一起玩，教她弹贝斯。真纯很喜欢他，说比我这个冷脸的哥哥要好的多。
时光一直平淡而逝，直到我在组织的第二年，他暴露了身份……他是日本公安部的卧底。组织向来对背叛者恨之入骨，于是我接到了解决他的任务。”
“所以，你杀了他？”
“在波本看来，是这样的。
他偷走我的枪，想要自尽。情急之下，我和他坦白身份，告诉他，我是FBI的赤井秀一，放跑他一个是很容易的，我也告诉他，他的生命不应该浪费在这里，要他实现更高的价值。可是……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让他以为是组织的某个成员到来，他趁我不备举枪自尽了。讽刺的是，来的人就是他的同伴，他警校的挚友降谷零，也就是我们说的波本。”
“所以说，他以为是你杀了他的挚友，才会那么恨你，几次想要了你的命。可你为什么，不跟他解释呢？即使不暴露身份，也可以解释说是他自杀的啊。”
“我就是不能啊……难道要我说，苏格兰是因为听了他上来的脚步声才举枪自尽的吗？难道我要告诉他，是他忽然而至的担忧和到来，才送走了他最珍惜的人的性命……”
“所以，你把这个秘密守住了……”她神情复杂的望着他。
“是……可是那之后，我夜夜做梦，梦见他死的场景。我看见鲜血从他心脏那里汩汩流出，胸前口袋里的手机的屏幕碎成一片片的，全都扎在他的胸口。他就那样死在我的面前……我满脸满身都是他的鲜血……我只有惊慌，可我来不及痛苦，来不及伤感，波本就出现在我面前。作为组织的卧底，我只能用轻蔑的语言，说着最卑劣的话……从那时候起，我满身就已经染上罪恶的鲜血了……”
“秀，这不是你的错啊……”
“从前因为职业的缘故，也有许多人死在我的面前。可他们都是罪囚，至少我还可以安慰自己一句这是罪有应得。可是，死在我面前的他，是个年轻警察啊……他那时候才工作一年，他曾温暖善良地对待我和周围的每个人……可我没能力救下他……”
他痛苦的抱住头。
“秀……”她看着情绪近乎崩溃的他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。
“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坎，也是波本心中的坎。是我们两个人都不能触碰的记忆……”
“秀，是因为你做了这个工作，才会对道德情操如此敏感，会觉得对不起那些因你而亡的灵魂。可是你要想，没有你，世界上每时每刻也都有为了正义与和平牺牲的人，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。更何况，你已经尽力地拯救他们，其实就足够了。”
他沉默许久，又一次的抬起头。
“朱蒂，你不是想知道，为什么我每年生日都会躲起来吗。”
“嗯。”
“因为我从不觉得生日值得庆祝。好像，从我来到这个世界，就是个错误……”他凄然地笑着，眼神里是快要溢出来的痛苦。“33年前，我的父亲为了保护当时怀有身孕的母亲，替她拦下一颗子弹……他身受重伤，母亲也因为受了刺激早产，我就来到这个世界上。我15岁那年的生日，父亲失踪了，直至今日我连他的遗体都没有找到。后来，我不顾母亲反对地加入了FBI，只为寻找那个杀害父亲的组织。希望有一天，我们一家可以团聚……
母亲很反对我，为此我们大吵一架，她断了我的生活费。我依然不服输，我是铁了心的要进FBI。我在酒吧拉手风琴挣学费，那时候的日子很苦，什么样子的人都遇到过，我被人看不起，被人践踏尊严，我都不在乎，我只有一个目标，就是要找到爸爸……母亲在我的执着下妥协了。入职前一天，她对我说，秀一，你要知道，这个岗位不仅是荣耀，更多的是责任，是身不由己。我后来才体会到她说这话的含义……你还记得，信田任吗？”
“是……七年前的那个贩毒集团的？”
“对，那是我处理的第一个案子。因为威胁到太多群众的人身安全，不得不将他击毙。某种意义上来说，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人……
当时我23岁，尽管受过种种训练，但是在真正扣动扳机后，看见飞溅的鲜血和溢出的脑浆，我还是生理性的觉得反胃和胆战心惊。那之后的好一阵子，那个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……每一次强烈的呕吐感冲击我，使我那一段时间都有些精神恍惚。”
“难怪你一开始时总是那么瘦。”
“后来，这种场面见识的多了，也就自然的免疫了……以至于看到开枪爆头的楠田陆道，我没再有太多波澜，甚至借用他的尸体完成我假死的计划。可是有些是我不能释怀的，比如苏格兰，比如，我的妹妹，宫野明美……”
“可是杀死她的不是组织吗？”
“你也知道，是因为我的利用，才使她走上绝路。甚至，到她死时我都没能告诉她我是她的表哥，是她除了父母在这个世界上最近的亲人……母亲没有责怪我，姨夫姨母也早被组织灭口，不会有人责怪我。可是我……我一直在骗她，骗她为我付出感情，最后因我而送命……”
他将胳膊挡在眼睛上，许久，他才将手移开。他的眼眶红红的，湿润着，眼里似乎还有清透的泪。
“如果真有神明，大抵，也不会原谅我这样的人。为了复仇可以牺牲自己的感情，可以利用自己至亲的生命。说到底，我还是最对不起你的……让你为这份爱牺牲自己，为了我的执念而牺牲，却又一直陪在我身边……我也许一辈子都给不了你想要的爱，可是，朱蒂，我会保护你，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。”
他说这些话比说“我爱你”来的动听，她看着他清透的，绿色的眼眸，认真到紧锁着的眉头，再一次为他真挚而感动。
“要说最难熬的，还是做卧底的那些日子。每天要和恨之入骨的他们共事，要想办法装出视人命如草芥一般的样子，真的令我快要发疯了……还有，还有不能见我那么想念的你……让我和妹妹假装恋人，真的好难做啊……我多少个夜晚在梦里和你想见，可是，我什么都不能说，什么都不能做……这些年我一直想为父亲报仇，一直在追求真相中奔波，也在为了逝去的人赎罪，可是没有谁一生下来就要与枪弹为伍……只有在生日这天，我想成为我自己，我只是，赤井秀一……”
他说这些话时那么无力。她坐过去，轻轻抱住他，他也环住她，靠在她的身上。她看着眼前的男人，只有爱意和心疼。奇怪，看着他眼里闪动的泪光，她的眼泪怎么都忍不住……
眼泪不停的落下来。他们相拥着彼此，脸也贴在一起，热的发烫。他的呼吸声在她耳边那么清晰，她抱着着他，感受着他温暖踏实的心跳。命运就这样折磨着两个可怜人。
直至许久，她才开口。
“若不是这些，你又怎么会遇见我。”
他看着她，她的眼里也依然有泪花。
“发生的事都是礼物，把看似不幸的我们紧紧相连……”
他流着泪吻住她，咬住她的嘴唇，肆意舔舐着她口腔的每一处。最后，两条舌头彼此相缠，再也舍不得分开。他一个反身将她压在身下。
“秀，今天喝这么多酒，好好睡觉……”
“嗯……”他不舍地吻一吻她的唇。“知道了。”
他在她身边躺好。她很乖的钻进他怀里，他也抱住她，吸嗅着她金色的秀发带来的芳香。两个疲惫不堪的人就这样相拥而眠。
再醒来的时候，天已经亮了。她早早起床给他做了早餐。昨日宿醉的缘故，他只觉得头还在隐隐作痛。他按了按太阳穴，发出一声疲惫的轻叹。
“醒了吧。秀，过来吃早饭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他应着，从床上爬起来。
清晨的粥永远比深夜的酒好喝。
“你快点啊，一会儿还得上班呢。Boss那我说过了，让他别担心。还有啊，我们一会儿……要一起走吗？”
“嗯，一起呗。反正他们也都默认咱俩……”
他的电话突然响起来。他看了眼手机，接起来，电话里立刻传来刺耳的呼喊。
“赤井先生！你没事吧！”
“我？我当然没事了。怎么了小朋友，怎么想起找我。”他笑着问他。
“啊，这个…昨天听说你不见了，我打电话又一直关机，所以有些担心是不是组织的人……”
“怎么连你也知道了？”
“啊……是博士说，昨天看到朱蒂老师急急忙忙来找你，所以我怕是出了什么事。”
他看了她一眼。
“没事，放心吧。我今天就去上班了。和你的朱蒂老师一起。”他故意把她的名字说的很重。
“啊，好。那…bye bye！”
他有点无奈的笑。
“托你的福，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。”
“有什么关系嘛。再说你看啊，这个世界上，不是还有这么多人爱你和关心你吗？”
他浅浅地笑，揉揉她的头发，心里是浓浓的暖意。
“原来，我这么重要啊。”
雪早已停了，云层的缝隙里有阳光闪过，照着上班路上的人们。他抬起头，碧绿的眸子望着蔚蓝的天空，唇角轻轻勾起了弧度。
他从未感觉如此畅快，如此解脱过。
他牵起她的手奔向前方。他不会再回头，再去看路过的风景。他就这样抓住她的手，如此勇敢而又坚定地，去拥抱他三十三岁的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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